编者按：由妙入神，由神入化。近日，“高古奇骇——陈洪绶书画作品展”在徐渭艺术馆开展。这是绍兴大力彰显文化优势，打造具有鲜明辨识度的名城文化标识的又一盛事。今日，绍兴晚报专版刊文《老莲香气袭人》，介绍老莲生平及其艺术特色，解读展览的创新亮点和现实意义。现将报道全文转载，以飨读者。

老莲香气袭人

首席记者 周能兵/文

在中国的文化史上，一株绍兴的青藤，如龙如虬，一朵绍兴的老莲，绽放清香，青藤和老莲融合在一起，构成了艺术史上世人惊叹的独特奇观异景。这个秋天，老莲与青藤穿越时空，在绍兴大乘弄前的时空里“相遇”。

“高古奇骇——陈洪绶书画作品展”开展仪式

陈老莲的百余件书画作品，从全国各地回家“团聚”——“高古奇骇——陈洪绶书画作品展”在徐渭艺术馆展出。青藤如明珠映眼，老莲则香气袭人。绍兴的两位先贤引领着人们，享受着中华文化绽放出的芬芳和喜悦。

怪异老莲

人们都说陈洪绶画怪异，人更怪僻。

他自幼天资颖异，善诗词，工书法，一生以画为生。陈洪绶生于1599年，不满20岁时，母亲去世，哥哥一心想侵吞家产，他就将自己的家产拱手相让，离家出走，客居绍兴。

陈洪绶

在绍兴，他师从著名学者刘宗周，深受其影响。崇祯三年（1630年），陈洪绶应会试未中。崇祯十二年（1639年）到北京宦游，后以捐赀入国子监，召为舍人，奉命临摹历代帝王像，他因而能观内府所藏古今名画，从此技艺益精，一时名扬京华。但他对当时朝廷腐败不满，当崇祯皇帝任命他为内廷供奉宫廷画家时，他却抗命不就。

崇祯十六年（1643年），他南归隐居绍兴。明朝“覆没”后，清兵入浙东，陈洪绶避难绍兴云门寺，削发为僧，“借僧活命”，自称悔僧、云门僧，改号悔迟、老迟。一年后还俗，晚年学佛参禅，在绍兴、杭州等地卖画为业。

老莲怪还怪在，人以重金买其画，他却不肯，以生死相威胁，他亦不从。有位官员为获取陈洪绶的画，请陈洪绶到他的船舱中去鉴定古画。去后，那官员要陈洪绶为他画画，并拿出绢丝求他，陈洪绶破口大骂，脱衣就往水里跳。清军攻占南京时，大将军抓获陈洪绶，大喜过望，要陈洪绶作画，陈洪绶坚决不画；甚至面对利刃威胁，他也不肯屈从……但一些歌妓舞女等低层人求他画画，却“虽小夫稚子，征索无弗应”。“有时得意尝沽酒，燕麦花香一榻眠。”陈洪绶曾这样写道，由此可见他的为人。

陈洪绶晚年曾在浙抚“田雄坐，尝使酒大骂”，顺治九年（1652年），“跌坐床箦，喃喃念佛号而卒”。他是被人暗杀，还是被人所害，这还是个谜。绍兴谢墅官山岙是他永远的故乡，这里离他曾出家的云门寺不远。

徐渭一生怪异，陈洪绶一生也很怪异。令人惊奇的是，这两个怪异之人都“相遇”于“青藤书屋”。陈洪绶曾迁居到青藤书屋，在此潜心艺术创作，“青藤”“老莲”在这里气息相融。两大艺术怪杰，融合在一起，绽放出中国文化史上盛开不败的艺术之花。

奇骇之画

幼年之时，陈洪绶即展露出极高的绘画天赋。他4岁时到已订亲的岳父家读书，见室内墙壁粉刷一新，便在墙上画了一尊武圣关公像，像身拱手而立，栩栩如生，其岳父见了，赶紧下拜，并长期供奉此像。少年时，陈洪绶随著名画家蓝瑛学画花鸟。蓝瑛自愧在人物写生上力不及洪绶，并立誓不再画人物，称陈洪绶绘画才能为“天授”。

人们说，老莲的画，一生笔墨四变，入“三境”，由“妙”入“神”，由“神”入“化”。陈洪绶老年的画更是入了“化”境，即脱离尘俗之境，进入了最超逸的境界。

陈洪绶早年的花鸟画，以师法宋人为主，坚实而谨严，浓艳而雄浑。陈洪绶壮年花鸟画由妙入神，而晚年所作的画中，用线变得细劲柔和、淡匀轻缓、圆转而又秀细，着色亦更趋古淡，超越了宋、唐画家的作品。晚年画只用淡淡的粉铺设，线条表面似无规律可循，实则内在变化极妙，处处流露出作者的情感和意趣。

绍兴博物馆副馆长沈一萍说，陈洪绶所画的人物，立意高古，造型不拘比例，常常头大身小。画中衣纹细致、清晰、流畅，线条方折遒劲，勾勒有力度。他画仕女则装束古雅，古拙中透出妩媚，一改传统闺怨女性形象，让画中女性具有自主性的角色。他画高士佛陀们都头大身小，宽袍广袖，高古奇骇。他喜欢搞怪，画男子时要在其头上或手上等处添几朵花，就连《水浒叶子》中的插画也不例外。他的画就如他的人，一样的怪诞有趣。如他画的《餐芝图》，画中一老人头着纶巾，侧坐于蕉叶之上，其后横卧一嶙峋怪石，石上横陈古琴，包以锦绣，画面奇异处，是在老人前方有一正煮物之铜炉，颇觉荒落而奇诡。他的笔下，有高士口食灵芝，贤人头插桃花，雅士手持梅花，以灵芝、花卉表现他们的情态和内心的向往。他的作品貌似荒诞而具深情，奇谲之中亦见真性情。人称300年没有这样的笔墨。

陈洪绶的作品一直受到人们的推崇。鲁迅早年就搜集陈洪绶作品，还打算推介他的版画，称赞“老莲的画，一代绝作”。

陈洪绶的画对日本、朝鲜等国都产生了巨大影响。有外国艺术家称：陈洪绶是中国第一大画家，也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大画家。

百宝汇聚

国庆长假这几天，徐渭艺术馆每天预约全满。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，在这里参观“高古奇骇——陈洪绶书画作品展”。

“高古奇骇——陈洪绶书画作品展”现场

这次展览中，全国各地文博单位珍藏的陈洪绶作品都“回家团聚”，其中一级文物20件，二级文物30件，三级文物25件，是一次“国宝”大聚集。共展出陈洪绶书画作品、文献手稿、碑刻拓片，以及其师友、后学书画、版画、古籍等相关文物100件（组）。在展出的文物中，陈洪绶的书画作品有56件。在这里，你可看到古雅清丽的花鸟画，可看到古朴瘦硬、潇洒隽美、道风仙骨的人物画，还可看到师古出新、疏旷峭拔的山水画和刚逸相济的版画、清新俊逸的书法和质朴率真的诗文。《蕉荫丝竹图》《观音图》《餐芝图》《摘梅高士图》《拈花仕女图》《右军笼鹅图》等精品力作，更是陈洪绶人物画作品精华，展示出陈洪绶“师其意思，自辟乾坤”的艺术精神和境界，显示出高古奇骇的老莲神韵。人们从展览的书画作品中，可看到陈洪绶高古奇骇的一生。

“这个展览从内容到形式，都让人耳目一新，策划的思路新，展陈的形式新，书画艺术价值高，采用通柜、立轴、通透等形式，生动地展示出高古奇骇这一主题。”四川博物馆典藏部副主任刘舜尧参观展览后这样说。

这次，在绍兴博物馆的努力联系下，故宫博物院、中国国家博物馆、中国国家图书馆、中国美术馆等全国著名文博单位，纷纷出借宝贝。绍兴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副局长潘永松说：“绍兴是陈洪绶的故乡。这次为全面呈现陈洪绶书画作品的艺术魅力，克服疫情影响等重重困难，汇集了国内35家博物馆的100件（组）珍贵文物，是近年来参展文博单位最多、办展规格最高的陈洪绶作品展，受到了业内的高度关注。作为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，绍兴文物丰富，如何让文物活起来，为绍兴名人添彩，一直是文博人努力的目标。近年来，围绕王羲之、王阳明、徐渭等历史文化名人，绍兴相继举办系列展览，大力彰显了绍兴文化优势，打造出具有鲜明辨识度的名城绍兴文化标识。”

激活文物

青藤书屋曾是绍兴古城大乘弄中寂静的名人故居。在徐渭诞辰500周年之际，绍兴通过对徐渭故里一带保护、改造、创新、利用，再现了青藤生命现场，激活了徐渭艺术空间，青藤艺术的精神趣味在故乡“活”了起来，徐渭故里已成为古城保护、文化创新活化利用的新样本。

“畸人青藤——徐渭书画作品展”

去年，“畸人青藤——徐渭书画作品展”成为全国现象级展览项目，形成了影响全国的文化冲击波。今年，在陈洪绶逝世370周年之际，老莲的诸多书画作品，从全国各地回家“团聚”，并在青藤的艺术空间里绽放出老莲清香，引起新的文化冲击波。

市委宣传部副部长、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局长何俊杰说，青藤书屋通过保护、利用、创新，激活了青藤艺术空间。我们从去年开始，实施全市名人故居保护利用激活计划，青藤书屋是保护利用创新典范。陈洪绶的书画是宝贝，我们通过策划创新，让上百件（组）书画珍品“回到故乡”，并与青藤文化撞击出新的艺术火花，使之成为人民群众喜爱的艺术大餐。文物记录过去，映照当下，启迪未来。我们就是要不断挖掘文物价值，讲好绍兴故事，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，搭建起公众和文化遗产之间的桥梁，激活文物，构建好我们的精神家园，为人们的美好生活服务。